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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打日系车主李建利至今未出院 被U形锁砸穿颅骨 说话成困难
海峡网综合
2016-12-19 10:17

李建利妻子在医院照顾他

李建利妻子在医院照顾他

日前,陕西省西安市莲湖区、碑林区、雁塔区、长安区人民法院集中宣判去年9月15日发生的九起故意伤害、寻衅滋事案,十二名被告人分别被判处有期徒刑。

莲湖区人民法院审理查明:2012年9月15日13时许,被告人蔡洋、寻建奎在西安市玉祥门盗取路边摩托车U型锁,打砸日系车辆。15时40分许,被害人李建利驾驶陕A10J00号丰田卡罗拉 轿车经过环城西路,被告人寻建奎持砖头砸该车前风挡玻璃和后视镜,李建利阻拦并夺下砖头。被告人蔡洋持U型锁砸前风挡玻璃时,李建利上前阻拦并用砖头砸伤蔡洋头部,蔡洋即用U型锁猛击李建利头部左侧四下,致李建利重伤并五级伤残,被砸车辆维修费7562元。次日,寻建奎向公安机关主动投案。莲湖区人民法院以犯故意伤害罪判处蔡洋有期徒刑九年;犯寻衅滋事罪判处有期徒刑一年零六个月;合并执行有期徒刑十年;并判决赔偿被害人经济损失人民币258860.06元。同案被告人寻建奎因犯寻衅滋事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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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硕大的U形锁垂在李建利的头上,身形彪悍、穿着白色T恤的蔡洋,猛地向他头部砸去。蔡洋胸前衣服上鲜明地印着一个大写的字母“D”。

李建利被吓醒。这是他这几年来难以摆脱的梦魇,循环反复。它真实的发生在四年前。

因为开的日系车,李建利在那场9.15反日的游行中,被一群愤怒的人包围,在冲突中蔡洋举起U型锁砸向他。

蔡洋,2013年被判有期徒刑十年,出事时他21岁。“没控制住自己的感情,做出了过激的行为,给受害人造成了伤害,深表悔恨。”他的辩护律师对他行为的评价是“冲动和起哄,和爱国无关”。

深读注意到,研究了四十年对日关系的北京大学日本问题专家王新生称,极端的爱国情绪,让两个家庭都成了受害者。

正如一位业内人士总结的那样,“爱国的本质,仍是爱,而不是恨。”

住院1542天 疾病吞噬语言能力

像被填平的深坑—李建利头顶的三分之一,都被一个不规则的圆形凸起覆盖着。

坑是用钛合金补的,在上面打了螺丝,颅骨钻上眼,沿着边缘,缝了三四十针。

由于内分泌失调,直到现在,被补上的部分,都比其他地方亮。上面散布着零星的头茬。

西安中心医院神外科45床,从2012年9月15日起,李建利已经在这里住了1542天。

西安中心医院神外科45床,从2012年9月15日起,李建利已经在这里住了1542天。

四年前西安9.15中受伤最严重的人—他几乎一辈子也走不出那个阴影。

开创型颅脑损伤几乎夺去了他右侧肌体的全部机能。为了防止右手萎缩,他必须每天把手放在手托矫正器里两个小时。

放进这个米色塑料夹板里并不容易,情绪稍有波动,手“掰都掰不开”。

他小心的和失去知觉的右半身相处,摸索着该有的平衡。每走100、200米就得歇一会儿。一天又一天,他能感受到偏瘫在他身上堆积的重量。

他小心的和失去知觉的右半身相处,摸索着该有的平衡。每走100、200米就得歇一会儿。一天又一天,他能感受到偏瘫在他身上堆积的重量。

那是一个雨天。大厅铺着地毯,地毯的一角被往来匆忙的脚步挤出一个包。这是李建利早起八点去做医院做身体康复的必经之路。他小心地蠕动着身体。

一个猝不及防,像倒塌的房屋,他直直地倾倒在地上。

半个小时,以前很少求人的他固执地瘫在地上,无力感从脚尖爬到头顶。半个小时,也是他以前每次在健身房跑步机跑步的时间。

事件之前,李建利和王菊玲几乎每天都会挤出时间去健身房。

80年代,李建利在新兴电器厂做销售。爱到处跑的他,除了西藏、海南,走遍了中国的大部分城市。

靠着巧舌如簧,他谈成了公司的大生意,在中关村签下了几十万的电柜合同,从最基层的销售做到了部门主管。为了奖励他,公司第一个给他办了大货车驾照。

后来赶上国企改革。下岗后从开出租车到自己做二手车中介,李建利渐渐张罗了自己的门市店,开了公司,招了四五个人,日子渐渐过成了想要的样子。

那时他们的二手车中介生意红红火火。坐着一会儿,几十个客户的电话就涌进来。

之前语速极快急性子的李建利,现在含混不清地配合妻子,吐出这些关于过去的故事,像是刚学说话的小孩。疾病吞噬了他的语言能力,只能两个字两个字往出蹦。

出事之后,王菊玲退了离家一千米不到的健身卡。

他们曾靠自己的努力获得了与之匹配的生活、财富和认同。却又要靠更多的努力去遗忘曾经的生活,适应残缺的后半生。

王菊玲和李建利现在经常晚上瞪着天花板半宿半宿睡不着。“以前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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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西安412公里的河南南阳蒲山镇的张庄,是蔡洋的老家。为了省电,厨房和仓房即使人进去,灯也一直关着,阳光进不来。蔡洋十八岁之前的大部分生活在这里度过。

在庄里,蔡洋小时候经常被欺负。五年级辍学后,他零星地做短工。十四岁,他搬砖,一天给18块钱。

在庄里,蔡洋小时候经常被欺负。五年级辍学后,他零星地做短工。十四岁,他搬砖,一天给18块钱。

姑父在西安刷涂料,一天将近二百的工钱,很吸引。蔡洋也想去。

在决定去西安前的晚上,父亲蔡作林默不作声,不想让他去,“离家远没人管,就会总上网。”

对于蔡洋的网瘾,家里几乎束手无策。

杨水兰把蔡洋打了,因为他去邻庄网吧上网。那是“不务正业。”杨水兰至今仍这么觉得。

在网吧里,蔡洋经常玩“穿越火线”—那是一款激烈的枪战游戏。口号是“三亿鼠标的枪战梦想”。

最终蔡洋还是说服了蔡作林,离开了房顶漏水、墙皮簌簌下落的家。

蔡洋在工地上经常会挨打。在一起的人少,也会被欺负。后来,他开始还手,就没人欺负他了。

工程队没活的时候,蔡洋会往家跑。一天天看电视剧。抗日片,是他最爱的类型。电视里出现类似的镜头时,“他特别兴奋,有时一边看还一边会说打打打。”

蔡洋的叔叔提到他时,有点儿感伤。现在家里每个月唯一的盼头,就是0914开头来自监狱里他的电话。

在西安打工时,蔡洋很少给家里打电话。

(责任编辑:肖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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