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ART艺术共赏)
近日,一组张铁林早年的速写作品曝光,专业程度获赞。对于张铁林的作品,大家所熟知的形式一般是写书法,画画水墨。不过,张铁林早年的速写作品也十分出彩。
张铁林谈成都茶馆的创作
二十五年前,我在成都筹拍自卫反击战的电影,筹备的时间长得像度假,我就每天徒步走几公里去那路边的茶铺坐上大半天儿。五分钱买一碗三花茶,耗到午饭时叫个锅盔夹肉,一碗鸭汤抄手,总共块八毛钱,吃个油嘴胀肚,别着牙开始写日记画小人儿。茶铺里都是四面村里农民,或担胸露背或光脚服鞋,闲闲散散地安逸得不得了,我也如此安逸地悠哉游哉地画了不少日子,集成一本《茶铺》的写生。
八十年代初,我在伦敦的一间维多利亚时代的高顶屋里,把成都茶铺的部分人物素材凑在一块,画了一幅长十米的手卷。当时既没宣纸也没装裱条件,随手就用了英国人糊墙的底子纸,一英镑一卷。当时刚拍完《中国三部曲》纪录片,某日,英国制片在我屋里偶然突发奇想,要用《茶铺》做电视片的片头衬底。借去了,拍完了,两月后送回来了,我也没看。
某日阳光好,我展开画卷看时,赫然发现手卷由头向中间纵深一米撕开个大口子,傻了,我纳闷,我没了主意……随即给BBC专管拨通电话。
“画撕了怎么办?”我试探。
“我很歉意,你说怎么办?”他以守为攻。
“得赔吧?”我进攻。
“你非名家,画非名画,BBC拍它上电视还给你扬名哪,赔什么呀?”他迎头痛击。
“嗯……赔三十镑吧。”我壮着胆子再冲。
“笑话!凭什么呀,你找专家鉴定去!OK?”挂了。
我惜了。我招谁惹谁啦,谁给我鉴定啊!我像个作骗未遂者。
不久,有好事者建议:找大英博物馆鉴定,讨说法。
某日,我抱着侥幸一撞的心理就奔那儿去了。博物馆接待了我,办事的人没废话,写了个地址指了一条道,让我去伦敦一家指定的专门鉴定机构。
那天半路上下起雨,浙浙沥沥地烦人。按地址我找到这家古怪的三层维式样老居,门稠子上雕了个卷毛神像脑袋长满了青苔。我被淋成落汤鸡了,怀里的画轴被梧得热乎乎的。进了屋见到一位恩格斯模样的长者,问明了情况把画轴拿进了里屋。约莫一刻钟恩格斯出来,一手交画一手递给我一张盖了戳子的证明信,不收钱。
信的大意是:“经鉴识,此画损伤将折损原作品四分之一价值,为一万五千英镑(约14.6万人民币)。”
长话短说,证明信寄给BBC,专管来电话了:"BBC付你一万伍千镑,我们得到什么?”
"BBC是赔我一万五千镑,享受了撕名人画的快感。”我强调“赔”字。"
BBC应该拥有这幅破画。”他最后一搏。
“照价请付六万英镑,复制一张给你。”穷学生得志有点狂,当时的境界也仅止于此。 三天后,有一万五千英镑进了我的账户,两下无话,一年生活费不愁。
老天爷还算公平,英国人服法的态度倒叫我肃然起敬了,此事要放在别处就难说了。有几个职业画家嫉妒得抓耳挠腮啊!
这是关于胜利的故事,博大家一笑,也有战败的故事,一般都咽进肚里,仇恨入心去发芽了。《茶铺》有此劫难又转为艳遇传奇,想必是得益于画中那群神人的凛然不可冒犯之气吧。
张铁林谈画画创作语录
“字画这东西是需要功底的,我承认我是在玩儿票,但业内人士一看就知道我这个票玩深了。”——张铁林
“我有写日记的习惯,特别是喜欢用画的形式。”——张铁林
“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些被画者早就没有什么意义了,比如,我画的那些裸体女人体,你现在要记住她们,那没有价值,书画这东西,体现的是创作者所处的那个阶层当时的文化状态。”——张铁林
“写字、画画从小到大一直是我生活的一部分。不是为了成名成家,就是一种生活习惯。表现的是我的一种散淡的人生态度。”——张铁林
“我写字并不是为了成为书法家。其实对于我来说,生活中90%的精力用于书画,而10%的精力放在演戏上。”——张铁林
“其实,日记不需要什么太多的文采。你看鲁迅的日记,也就是记录一些‘今天收到谁谁谁的来信’、‘今天又与谁谁谁见了面’……日记的最高境界其实就是流水账。它的意义就在于把事情真实地记录下来,比如,我20岁看的书和30岁看的书一定是不一样的,一看这书名就知道我不同时期的思维框架和价值观念。所以我写日记从来不写情绪,包括画画。还有,我认为情绪是一种很主观的东西,是一种个人的隐私,我不愿意把它流露在日记中。”——张铁林
“我所画的,特别是成都茶馆里的那些人的精神状态都是很安逸的,都是超脱于政治之外的。我不可能去具体地表现忧愁、忧虑,我也不会去粉饰那些所谓的享受太平的那种傻乐……什么就像某些歌里唱的‘就是一个乐’呀?乐什么呀……心灵一片空虚、价值观念一片混乱。不是说有钱了,生活就一定是好了。是的,随着改革开放,我们的生活水准确实在不断的提高,但随之而来的竞争、就业等等大家今天所面对的社会问题比以往任何一个历史时期都不见得轻松。盲目乐观其实挺傻的。所以我所刻画的人物,基本都是那种安然、坦然、悠闲、随意的,这种态度是人类的精神,即‘以不变应万变’,这也是典型的儒家理念的一个体现。”——张铁林